【文／鍾科甲 臺北市五常國小教師】
教室兩個大男孩負責拖地。
兩個一般壯、一般的憨厚模樣、可也是一樣的愛計較。
拖地沒問題，地上的格線除以二，兩個人相安無事，你在江東、我在山東，楚河漢界清出明白，倆個人一對寶各掌自個兒的天下，沒有衝突。
問題出在拖把桶的水，只有一個拖把桶，兩個人就開始計較倒水的問題，老師說：「一人一天，輪流來！」。開始時沒問題，幾天之後爭執出現，這廂說他昨天已經倒了，那廝說昨天明明是我倒的，偏偏教室人少，沒有人可以證明或是看見誰倒了，雙方僵持不下，爭得面紅耳赤。
我微怒，說兩個人輪還會搞錯？時光回溯，往前一天呢？結果是倆兄弟根本沒記錄更是沒記憶。這沒個記性讓我更火，臉上大概不好看了，他倆懾於我的怒容，當下和解不再爭執，可我聽到倆難兄弟回身卻說：
「這樣好了，你先用11天，然後換我11天……」
11天？好傢伙！可我想不通怎麼算11天？心想：
「隔天輪流都會弄錯，11天！要命啊！」
我不想管太多，六年級了，他們該要學學自己怎麼和人折衝談判，不要事事靠老師當法官。我喚他們回來，告訴他們：
「11天？那不會太久嗎？忘了怎辦？然後是不是又要吵給我看？怎麼分配我沒意見，但是一定是要雙方都可以接受，而且是負責任、不能是投機的方式……」
說歸說，他們也滿口答應，可我看這兩傢伙可能又會是有問題。
果然幾天之後，又發生水桶沒人管，把它擺在門口檔煞避邪當「水桶爺」的吉祥物，其他孩子來報告，我請他倆兄弟說說誰是今天的倒水匠？面面相覷──上次看到我發火的表情後，他們學乖不敢在我面前爭執得面紅耳赤了──可是就是說不出該是誰？
我說：「上次還信誓旦旦你們記性好，會記得11天是誰！果然真是好記性啊！現在呢？忘了喔……」
一個說我已經倒11天了，另個回說還有一天，又是鑽到死胡同裡。我不想浪費上課時間，要他們自己搭時光機回去第一天，還提供日曆讓他們參考。心想：唉！連自己畫個記都不會喔！
倆人還是堅持不下，下課了還在低聲的來來往往誰倒了、誰沒倒，窩在座位上計較。班上一位壯丁看不下去，一把提起來幫忙倒了，我說：
「你們該要慚愧……」免不了嘉獎了那個自願的壯丁。
昨天看他們弄個新法子，竟然是──猜拳！哇！猜拳耶！而且是三把定輸贏生死！兩個人很興奮的猜：
「剪刀、石頭、布！啊……布!我布！我布！哇……再一把！」
「剪刀、石頭、布！哇……還有一把！」
「剪刀、石頭、布！呀吼！」
三把之後一個歡呼，一個搖頭，輸的認命的去倒水，沒有怨言。
好吧！既然他們已經找到了折衝的和諧方式，那麼，喜歡就好！歡喜就好！老師也不便說些什麼來了。
所以說啊，孩子總會找到他們的相處之道，他們需要的是：一點點的引導。
【2011/11/16 台北市教師研習中心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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